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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开业大吉(1 / 2)

大华家具开店,姚楠妈妈也准备了贺礼。

虽然她没办法跟华婕家合作了,但……人心不能太贪啊,之前合作着赚过了,也是多捡来的财富呢。

以后自己跑工厂跑的更勤快点,更远一点,看看能不能找到更稳定也更好的家具进货点吧。

下午一点多,她带着姚楠上楼送礼物,想着错峰过来,人能少点。

结果拎着大兜小袋的水果站在顶楼富云家具城外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都往大华家具铺子里钻,就知道,自己认知中的‘错峰’,跟实际上的‘错峰’,恐怕不是一个意思。

华婕家现在人流量还是峰值呢,她一样挤不进去。

转头看看儿子,姚楠妈叹息道:

“咱家的财神爷跑了。”

唉财神爷只是短暂的爱了我一下。

哀怨的站了好一会儿,姚楠妈才叹着气带姚楠走向大华家具。

一进门,就被华母眼尖的捕捉到。

“大姐你也过来了,来这儿坐。”华母拉着姚楠妈的手,进了客厅样板间,双双坐在餐桌前。

姚楠妈恍惚的看看四周,瞧瞧走来走去观摩所有家具和布置的顾客,有种一群陌生人到自己家参观的诡异感觉。

念头刚过,她才恍然自己居然把大华家具的店面称之为‘家’。

感慨的再次环视一圈,她赞叹道:

“妹子,你们家可真会做生意,这想法也太妙了,放别人身上,可撞破头也想不出来。”

“都是华婕出的点子,小丫头一个,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知识和主意。”华母笑容谦逊,语气却不自觉流露出对女儿的喜爱和夸赞。

“真厉害,这么多人啊,我家一个月能有这么多客人,我就谢天谢地了。”姚楠妈啧啧称羡。

“好多都是没见过这样的家具店,进来看热闹的。”华母笑笑,小声道:“就跟突然可以随便进陌生人家瞎逛一样,给我我也得进来看看。”

“哈哈,是的,真的是这样。”姚楠妈口中不停歇的赞道:

“真是漂亮,谁家要是能布置的这么好看,那不得老恋家啦?一进门都不想出去上班上学啥的,恨不得天天在家享受着啊。”

原来自己做了一辈子的营生,还可以这样梦幻。

这个时代,大家才从基本生活需求的框子里走出来,开始寻找更多的享受,追求更美好的生活。

见到大华家具这样对各种细微需求都完善贴切的布置,那真的很难不心动。

许多走进来的顾客,甚至觉得许多自己没注意到的自身需求和渴望,在这里都能得到满足。

原本不想买家具,纯粹来看热闹的人,都忍不住想买点什么的冲动呢。

姚楠妈又简单跟华母聊了两句,便拍着华母的肩膀,让她自己去忙不用招待自己。

华母笑着让大华家具的售货员小丽给姚楠妈倒了一杯水,便转身去招待顾客了。

小丽倒完水还没说一句囫囵话,也被一个询价的顾客吸引走,跑去一件一件的介绍家具。

姚楠妈看的更羡慕了。

她转头看看已经开始好奇的东张西望的姚楠,心里一阵叹气。

算了算了,指望自家皮猴子能跟华婕一样,那是天方夜谭,绝不可能。

只要他健健康康的不闯祸,在学习上多上上心,体育这块儿锻炼的成绩有所突破,唉,也就知足了吧。

姚楠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母亲腹诽的体无完肤,他正好奇这里的布置,觉得华婕家人可真厉害,忽然一眼瞧见了他墨哥。

而且墨哥怀里还抱着个很可爱的狗子,他眉头一挑,瞬间冲过去。

由于脑海里一边想着打招呼,一边想着要撸狗,开口居然窜频道了:

“狗哥!”

“……”沈墨抬头。

“……”额……姚楠脸瞬青,又转红,忙补救道:“墨哥墨哥!”

“……”沈墨,脸渐黑。

……

……

华兆元刚将一个顾客送到女儿面前,交钱、收账、约好送货时间,送客。

他深吸一口气,转头看了眼女儿,忽然有种恍惚若梦的错觉。

就……今天太忙了,忙到没有闲工夫歇口气,忙到吃午饭时都没注意嘴里嚼的是啥滋味儿。

这时一个男人从门外走进来:

“华哥,你这店开的够敞亮的,我出门的时候还想着能不能找着呢,一到富云大厦门口,就被脚印引进来了!”

过来的是跟他一起在小镇长大,10年前被单位分派到劲松市的兄弟。

对方一进来,先摸了摸华婕的头,随即便递过去一大兜子榛子和一丝袋子的圆葱。

华婕忙接过来放柜台后面,嘴里甜甜的叫叔叔、道谢。

华父拍拍兄弟后背,开口说晚上一起去吃饭,炕上锅大酒店已经订好位置了。

兄弟却拍拍华父肩膀,“咱们兄弟不用这么客气,我就是过来看看,这门面开成这样,我就放心了。等过几天我再过来找你喝酒。今天人肯定多,你先可着其他人招待。”

说罢几个样板房里转一圈儿,啧啧称赞感慨一番,不给华父添麻烦,匆匆便走了。

仿佛过来只是看看兄弟过的好不好,送点礼物而已。

华父送人回来后,华婕掏出一个红包递给爸爸:

“叔叔装榛子袋子里的。”

华父拆开红包一看,里面装着一百块钱。

这帮一起长大的兄弟,家里都没什么钱,一百块就是很不错的数字了。

他将钱抽出来递给闺女,开口道:

“都记在账本里。”

“嗯。”华婕应声,记账并将钱放进刚清空一波的抽屉中。

钞票边上还放着才登记了不少气的银行本,她伸手拨了下本本,这才合上抽屉锁好。

华父靠着柜台站着,望着人来人往的铺面,耳边嘈杂热闹,还有许多讨价还价的声音。

抿着唇,长长送出一口气。

有多久没有跟兄弟们聚了呢?

一则没什么大事儿,各自忙碌的朋友很难聚齐。

再则谁都是囊中羞涩,要聚会不得吃饭嘛,谁掏钱请这个客?

成年人的世界诸多考量,青春少年时的朋友,也渐渐疏远。

华父即便有心像小时候一样当老大哥,聚着大家,凝固着圈子,把友谊留住,甚至努力为之加温。

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。

他没有社会地位,也没有钱,那种只要能打、只要讲义气就能当老大,带着大家一起玩的年纪早已过去,成年人的世界有一套新规则。

他过于适应少年时代拳头义气的规则,长大了才发现,曾经的自己原来如此不适应成年人的金钱权利这套新规则。

颓丧是融进生活中的,水滴石穿,不知不觉便消磨和意气,并被时代抛弃。

“爸,那边有个人在抠沙发!”华婕忽然惊呼。

华父顺着她手指头望去,立即大跨步走过去,‘乘警之魂’上身,他拍拍那人手臂,礼貌制止并询问因由。

解决这种状况一套一套的。

送走那名手欠的顾客,华父忽然微微一笑。

在火车上熬过的岁月,对他来说也不能说是一无是处嘛。

当过乘警,至少还磨炼了他处理另一些棘手事情的能力。

要知道,火车上各种奇葩乘客多不胜数,眼前这些有小动作的顾客,那都是小意思啦。

挂着笑容,他迎上一位询价的顾客,脸上笑容松弛,隐约又有了年少被兄弟朋友簇拥时的自得与潇洒。

华母也有朋友过来探望,一边跟朋友寒暄聊天,一边招待顾客。

偶尔转头扫一眼,找到丈夫后,瞧见对方意气风发的模样,便忍不住笑。

“人年轻与否真是看心态啊,这阵子你虽然忙的不行,但整个人精神焕发的,年轻了好几岁似的。”华母铁路浴池一块儿上班的朋友靠在实木桌边,忍不住赞叹。

“被王姐说的,哈哈,都三十九岁的人了。”华母忙摆手。

“真的,脸红扑扑的,肤色好,皮肤也变光滑了,神采奕奕的可不就看着年轻,说才三十也有人信。”王姐伸手戳了下华母的脸。

边上一个女的看了看王姐靠着的桌子,问道:

“这个桌子多少钱啊?”

“单买桌子的话,750块。要是桌椅沙发这一套一起买,还能便宜。”王姐在这儿呆一会儿,听着华母介绍的次数多了,自己都背下来了。

不等华母开口,她率先笑吟吟答了。

顾客又问了几个问题,华母一一答了,又热情介绍了其他房间,送走这人后,回头叹口气道:

“要是进店的所有人都会买东西就好了。”

“那可发大财了。”王姐开朗的笑。

两个人又聊了两句,王姐忽然朝着华母身后努了努嘴,小声道:

“这开店了就是不一样啊,入赘继承店面的女婿都选好了?”

“啊?”华母转头去看,便见女儿正坐在柜台后面,仰头笑吟吟跟一个少年聊天。

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,唇红齿白十分可爱。

那双圆溜溜的猫眼此刻弯弯着,盈着水亮亮的光彩,看着少年。

不知道沈墨什么时候抱着狗站到了华婕身边,此刻正跟她讲着什么。

两个孩子头凑的很近,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,眼睛都望着对方的眼睛。

画面像海报一样,十分养眼。

她抿唇,拐了王姐一下,笑着摇头道:

“瞎说,那是我闺女同学,俩人是同桌,关系还不错。

“现在孩子还小呢,哪懂这些呀。”

“哟,现在孩子懂的可多了。电视上啥没有啊?知道的不见得比你少。”王姐撇撇嘴,“看牢了哦,女孩子这个年纪什么都不懂,就只知道看脸。你当岳母的可得把好关,好好审查下那小子人品怎么样,有没有上进心,未来能不能出息了。”

“那孩子挺好,学习也好,人品也——不是,不是这么回事儿。那男孩儿真就只是闺女同学~”华母差点被王姐绕进去。

“真的吗~~~~”王姐挑眉,一脸的她可不信。

“哎呀。”华母无奈拍拍王姐肩膀。

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,王姐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,还耽误华母干活,留下礼物就走了。

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,身后小丽喊道:

“老板娘,咱们这个双层窗帘能定做吗?外面一层遮光窗帘,里面一层轻纱的这个。”

华母转头笑道:“可以的。”

迈着步子又转回店里,帮着小丽招呼起客人。

她全程挂着耐心笑容,脸上也不知是热的,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,始终红扑扑的。

哎呦,嗨,忽然就成老板娘了?

……

……

距离劲松一千多公里的北京市,清美双年展二筛开始。

这一轮,清美重新邀请了另一批教授和知名画家,8位评委老师,一人选5幅画,共筛出40幅。

在这一轮里,又会有20幅画被刷掉。

同样的广厅,所有画摆在地上。

老师们一副一幅认真筛选,这一次,他们比上一次更加谨慎,除非看到非常非常经典的画,不然根本不会伸手。

不少老师走过第一排,一幅画都没相中。

开始第二排的时候,评委老师们不约而同的想,是不是他们的要求太高了?

毕竟这些都还是仍在求学的学生而已,很多画家在学习绘画的过程,也是一样的基础不牢、笔触青涩,只会笨拙的模仿自己老师和画坛名家,根本没有自己的独特风格。

一位穿一身改良棉质旗袍,一头及腰长发的女评委老师率先做出表率,她抬头粗略看了眼场地上的画,然后走出一排一排的画作,绕着圈儿先简单扫了下这批画作的整体质量。

然后又转回第一排,降低标准开始重新筛选。

重走一遍,她还是没有相中的。

技术层面上都不错,但表达上全乏味可陈。

这些如果是将来要涌入市场与他们这些老画家们竞争的新人,那他们这些老东西的画坛地位恐怕还能稳坐好多年。

也不知该为没有强劲后浪而觉得高兴呢,还是为画坛后继无人而不高兴。

旗袍女老师皱着眉忍不住加快了速度,她是一位工笔画家,虽然画作尚未流出国外,但在国内的声望却也不低。

各大院校都曾向她伸出过橄榄枝,想聘请她坐镇国画系,但她尚在独自作画和寻求突破的阶段,任性的拒绝了所有官方邀请。

她一身反骨,个性矜傲不羁,面对无趣极其不耐烦。

一排一排加速,她绕过一位又一位老师,正想转头抱怨两句清美办的这个双年展实在没有水平,目光忽然被一幅乌漆墨黑的画吸引了。

抿着唇,她一步跨过一排画,站在了那幅画前。

画名叫《雪原落日》,整幅画没有落日的绚烂,却充斥着黑暗将吞没整个世界,熄灭所有火光的那种暗沉沉的压抑之感。

明明只是开阔雪原的落日风景水粉,却有种末日来袭的奇妙氛围。

旗袍女老师望着画面的边缘,仿佛也看到了城市被吞没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场景。

她微微低头,注意到画者的笔触非常有胆,层层叠叠的暗色有种压迫喉咙的厚重感。

那抹细微狭长的落日余晖,仿佛是所有生灵最后的挣扎。

整体构图其实没有多么有特色,但透视和结构ok,加上出彩的负面情绪的表达,实在令人着迷。

旗袍女老师看这幅画的过程,有种如嘶喊、摔东西般畅快的发泄体验,连今天选画半天一幅没相中的焦虑都得到了平复。

她扯唇一笑,毫不犹豫捏起这幅画,作为她今天第一张收获。

当然,在接下来好长时间里,它也是她唯一的收获。

“白老师,您太苛刻啦。”一位男评委忍不住笑,他的画外音其实是‘您的口味太偏啦’,只是没说出口而已。

旗袍白老师却只是笑笑,现状人们对‘个性’的极度渴望和追求,已经初见端倪,这些还固守平稳盘不思变通的老东西们,早晚在剧变来临时被后浪冲的要死不活。